&ep;&ep;而后,她声音低落下去,轻声重复着:“玉哥果然哭了。”

&ep;&ep;贺玉抬头,挂着两行泪:“皇上快好起来吧。”

&ep;&ep;“玉哥。”她笑着说,“还记得朕说过什么吗?”

&ep;&ep;“你要好好活着,比朕活得还要久。”皇帝说,“朕一生中最明朗的回忆,现在,都在玉哥身上了。”

&ep;&ep;她这几日,总是对贺玉说着那些往事。

&ep;&ep;她只盼着贺玉来。

&ep;&ep;其余的侍君,仿佛只承载了她登基之后的时光,她无法在他们身上寻到熟悉又怀念的安全感。

&ep;&ep;她需要贺玉,只剩下他,她要把自己还记得的,所有晴朗温暖的记忆,都说给他听。

&ep;&ep;“玉哥一定要记得啊……”

&ep;&ep;庆历三十一年夏末,皇帝已经昏迷了多日,几位太医的意思,是要时刻准备了。

&ep;&ep;皇帝的神智断断续续的,宋帝君在床榻旁照顾,听她口齿不清的说着些什么,但一句都没听清。

&ep;&ep;皇女们已经交待过了,孙女辈的也都来一一看过了,现在等在内殿的,全是六宫的侍君们。

&ep;&ep;年轻的侍君们提心吊胆,跪着也不安生。

&ep;&ep;老人们,除了明史度几次哭晕,其余的都还平静。大家心中都有数,静等着最后关头。

&ep;&ep;按照租制,后宫中生育过皇女,且皇女已经离宫开府的,可由皇女们接去府上清居。没有生育过皇女的侍君们,都要到宝德寺居修。

&ep;&ep;这事,楼英关照过贺玉,道:“你也放心,到时不喜欢了,不自在了,我让燕儿接你去,宋帝君肯定是向着你的,小七也不是迂腐孩子,料她不会说什么不是。”

&ep;&ep;贺玉道:“怎能给你们添麻烦,规矩总是规矩,到时候不能让小七为难,我好歹也是贤君,住宝德寺,也没人会苛待我。”

&ep;&ep;“那我把宝骏和木乔给你。”楼英说道,“你身边只剩下珠玑了,我看他身子骨也不是很好,到时候总不能让你来伺候他,其余的年纪都太轻,你把宝骏和木乔带上,我也好放心些。”

&ep;&ep;贺玉微笑道:“到时候再说吧,我就跟睿君凑合着照应。”

&ep;&ep;“他?”楼英眼神闪烁,半晌,也没多说什么,只是道,“他……你指望不上的。”

&ep;&ep;皇帝迷迷糊糊,看到的东西许许多多。

&ep;&ep;而到最后弥留之际,脑海里浮现的,却是自己身为昭王时的日子。

&ep;&ep;一些早已忘却的,现在又都泛起。

&ep;&ep;那年春天,她站在桃花林中,她的三位侍君从寺庙里祈福回来,冯素拉着她的手,探出窗外,让车停下。

&ep;&ep;“桃花开得真好。”

&ep;&ep;真好,山花烂漫,如火一样灼烧着。

&ep;&ep;她来回绕着珠串,背着手,笑看着冯素折花,把花枝插在发扣间,又去招惹余风秀。

&ep;&ep;余风秀:“才不要你来……”

&ep;&ep;“我偏要来。”冯素笑着说,“敬正君。”

&ep;&ep;她看着这样的画面,忽而想,少了一人。

&ep;&ep;少了一人……怎看不见他。

&ep;&ep;“下辈子,我还要陪着殿下。”她的余风秀说。

&ep;&ep;“殿下,殿下!”冯素远远的,向她跑来,却似乎永远也跑不完这段距离,他在花丛中闪烁着,忽近忽远,声音飘来,“下辈子,我要做女人,殿下就做我的正君。”

&ep;&ep;她想,太远了,冯素,我怎看不清你的模样。

&ep;&ep;我想看看你现在的样子,让我看看你啊。

&ep;&ep;冯素和余风秀的身影模糊不清,那粉色的桃花也朦胧起来。

&ep;&ep;少了一个人。

&ep;&ep;皇帝想,少了一个人。

&ep;&ep;她焦急万分,来回寻找着桃林,终于看到了那抹悠远的身影。薄薄一条,清瘦如松。

&ep;&ep;“贺玉。”

&ep;&ep;那身影没有动,他没有听到。

&ep;&ep;皇帝叫:“贺玉!贺玉……玉哥!”

&ep;&ep;宋帝君握着她的手,听见她嘴里咕咕噜噜,不知在说些什么,最后,她像是着急了,叫得越发清晰。

&ep;&ep;“贺玉!玉哥,玉哥你来……”

&ep;&ep;那声音,殿内的人都听到了。

&ep;&ep;侍君们纷纷看向贺玉,惊恐不定。

&ep;&ep;宋帝君害怕皇帝突如其来的,要让贺玉殉葬,心中一急,抓着她的手,俯过身去,轻声细语道:“皇上与我说就是了。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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