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p;&ep;茅屋的矮木门遮不住门框的上半截,冰凉的夜风灌进屋内,吹的他屁股底下的茅草都在轻轻晃动。

&ep;&ep;这迭茅草想必也就是他的寝床了。

&ep;&ep;月光从窗框外投进狭小的茅屋内,一览无余,除了屋角放置着一些背篓、瓦罐、弓箭之类的人类工具,竟连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。

&ep;&ep;察觉到吴雨潞略带困惑的目光,许无咎的视线从裴燃身上收回,淡淡扫了她一眼,简短道:“他根骨太差,妖力很难再有长进。”

&ep;&ep;所以才需要借助那些人类工具。与其说是妖,其实更像个人类。

&ep;&ep;孤苦无依的幼年蛇妖,不知从何处学来的手艺,生疏地制成粗劣简单的人类工具,依靠它们在妖界讨生活。

&ep;&ep;隔着矮木门,裴燃冷冷的视线扫过来,在吴雨潞的脸上停顿了一瞬,随后触到许无咎的眼,出于某种尊敬和忌惮的情绪,很快便收回来。

&ep;&ep;月光将她的面庞照耀,光洁又明晰。她微仰着下巴,眸子里带点抱歉和…怜悯。

&ep;&ep;残忍又温柔,两面叁刀的人类。

&ep;&ep;他暗自在心中对吴雨潞下了判词,漠然转过身去,拿背对着两人:“能不能滚?我要吃饭了。”

&ep;&ep;扔下话后,也不管她什么反应,从随身的包裹中掏出模糊的一团,塞进口中,狼吞虎咽起来。

&ep;&ep;吴雨潞看清了,那约莫只是还未死透的活物。他脊背微弯着,吃得很急,腮边沾上几抹黑血。

&ep;&ep;哪怕再不像,终归是妖,仿佛宿命不能逃。

&ep;&ep;吴雨潞怕裴燃难堪,便请求许无咎先离开,或者回避一下。

&ep;&ep;许无咎漠然点了点头,干脆的隐了身形,也不知是就此离去了,还是仍留在近处,只剩她独自一人,站在裴燃的家门口。

&ep;&ep;“你幼时也是这样的么?”吴雨潞下意识的喃喃道。

&ep;&ep;出声后才惊觉,身旁的许无咎已经不在。

&ep;&ep;她径自摇摇头,否定自己。他是不世出的大妖,妖力高强,约莫不会有这般落魄的时光罢。

&ep;&ep;然而,虚空中似乎传来了低低的一声“嗯”。

&ep;&ep;吴雨潞迷惑抬眼望了望四周,疑心自己听错了。

&ep;&ep;就在此时,茅屋另一边,传来杂乱的脚步声,像是有人在外面用石块重重砸墙,把整间茅屋砸的摇摇欲坠。

&ep;&ep;孩童戏谑的口哨响在窗框边:“没爹没娘的死杂种,还没饿死呢?”

&ep;&ep;“今天有没东西孝敬爷的?快拿出来!”

&ep;&ep;……

&ep;&ep;裴燃骤然咬紧了牙根,二话不说便冲出门,高举起紧握的拳头朝那伙人冲过去。

&ep;&ep;他不是个傻的,冲出门前还稍上了根斧头。

&ep;&ep;吴雨潞没能拉住他,几个半大的妖崽子眨眼便扭打成一团,裴燃的斧头落在某只妖的胳膊上,黑血飞溅出来,好不恐怖。

&ep;&ep;然而裴燃却更惨些,那几只幼妖的人形皆不完全,手上甚至长着寸把长的锐利黑甲,直把他身上割出道道血痕。为首的妖年纪最长,心眼亦坏,黑甲伸到裴燃心口,下了死力,分明是要剜出血肉来。

&ep;&ep;“别打了别打了!!”

&ep;&ep;吴雨潞眼见得呼喊无用,顾不得惊恐,冲上去捉住裴燃的胳膊把他拉开。

&ep;&ep;她用了全身的力气,裴燃竟被她拉动了半寸,黑甲失去准头,只在他胸前留下几道不深的、长长的血痕。

&ep;&ep;“小小年纪如此恶毒,你们便对得起爹娘的教养了?!”

&ep;&ep;吴雨潞喘着气冷声怼道,一边用手拍去裴燃身上的泥尘。

&ep;&ep;他神色莫名地盯着她,难得安静乖巧,直挺挺地任她动作。

&ep;&ep;几个惯会欺凌的小妖却鼻头皱起,似在仔细感受空气中浮动的气息,骚动起来:“人类?”

&ep;&ep;“我说杂种,这该不会是你娘吧?”为首的妖皱起眉头。

&ep;&ep;另一人却哧道:“杂种的娘不是早就抛弃他了吗?”

&ep;&ep;在他们不怀好意的哄笑中,裴燃眼角发红,握紧了拳,又想冲上去。

&ep;&ep;却被吴雨潞骤然拉住衣角,只听她用清脆嗓音道:“我听闻在无量城治下,无论出身,须和睦共处,不得害命。”

&ep;&ep;可惜面前这几只妖尚在无法无天的未成年期,听她这话也只是迟疑了片刻,身形一动,便伸手要抓吴雨潞。

&ep;&ep;裴燃焦急地释放了妖力,空气微微波动,两人周身出现了个幽蓝的透明罩子,却没能坚持多久,在抵挡住最早的一波进攻后,登时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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