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p;&ep;这般羸弱的状态,唐烟烟很久都没再体会过。恍惚间,她仍然只是个轻易就能被病痛打倒的普通凡人。

&ep;&ep;墨汁把整片天地染透,晚风徐徐,唐烟烟拢紧外衣,有些畏寒。

&ep;&ep;蓦地,天灯由远至近,一盏盏如星辰般骤然点亮。

&ep;&ep;有人来了。

&ep;&ep;飞行宝船稳稳停落在洛霞客府,身穿玄英宗宗服的年轻弟子们鱼贯走下宝船。

&ep;&ep;唐烟烟迎上去,因为着急,步伐还踉跄了下。

&ep;&ep;她眸含期待地扫过一张张陌生面孔。

&ep;&ep;可不是,他们,通通都不是。

&ep;&ep;一直等到最后几个弟子进入洛霞客府,唐烟烟才意识到,陆雨歇并不在这里。

&ep;&ep;她连忙拉住人群最后的修者,着急地问:“请问,陆雨歇不在这里吗?”

&ep;&ep;男修回头望着唐烟烟,温和道:“他啊,他刚被一个恒山派的小丫头纠缠,直接御剑走了,没同我们一起回来。”

&ep;&ep;唐烟烟愣住,恒山派的小丫头?

&ep;&ep;男修观她病容恹恹,便关切道:“这位道友,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?你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。这个灵符你拿着,等陆师弟回来,我通知你。”

&ep;&ep;唐烟烟感激地接过男修递来的灵符:“谢谢你啊。”

&ep;&ep;男修笑道:“不客气。”

&ep;&ep;玄英宗弟子们陆续步入客府,四周恢复寂静,唐烟烟独自在客府外站了会儿。

&ep;&ep;她不想走,也舍不得走。

&ep;&ep;她应该还能再坚持一阵子,她想等着他。

&ep;&ep;蹲在玉兰树下,唐烟烟用双手环住膝盖,把头埋入臂弯。

&ep;&ep;她微微用力,咬住舌尖,用疼痛驱逐疲惫。

&ep;&ep;不知过去多久,迷迷糊糊间,有耳熟的女声传入唐烟烟耳畔,似乎是岳扇灵。

&ep;&ep;“英雄哥哥,你等等我,我有话同你说,你能不能先别进客府呀!”

&ep;&ep;两道光影御着剑,一前一后,落在巨石旁,那嶙峋巨石用剑意书写着“洛霞客府”四字。

&ep;&ep;黄衫少女迫不及待地从剑上跳下来,提裙追上那道孤峭的瘦削黑影。

&ep;&ep;她笑靥如花道:“英雄哥哥,我就知道你会经过宣代门,不枉我守株待兔那么久,总算等到你啦!”少女声线绵软,娇俏甜美,又含着些少女的娇羞与得意,“英雄哥哥,你都不知道,我方才一眼就认出了你。我还以为我一辈子都见不到你了呢!对了,英雄哥哥,你叫什么名字呀,你……”

&ep;&ep;那抹瘦削黑影的步伐戛然而止,他没有回头,姿势挺拔,身形紧绷,好像一支随时都能离弦的箭矢。

&ep;&ep;“别再跟着我。”他声音含着明显的不耐烦。凛冽彻骨,如冰似雪,不含丝毫温度。

&ep;&ep;说完,他加快脚步,穿过满地落叶。

&ep;&ep;岳扇灵呆呆站着,有些尴尬,也有些难过。

&ep;&ep;望着他漠然的背影,岳扇灵无措地攥紧裙子,仍固执地不肯走,她哽咽道:“那日在埋骨荒漠,我知道是你救了我,我当时虽然没看清你的脸,但我记得你的衣服,就是这一身。其实我、我也不是故意烦你的,我只是想亲自向你道谢,可你总是躲着我,我就那么讨人厌吗?”少女眼眶蓄满眼泪,委屈极了。

&ep;&ep;“道谢我可以接受。”黑衣男子无动于衷,说话时,他甚至动了动掌中利剑,活脱脱凶戾的警告,“别再跟着我。”

&ep;&ep;岳扇灵的啜泣声终于抑制不住。

&ep;&ep;黑衣男子听到了,但也仅仅只是皱了下眉而已。

&ep;&ep;他心冷硬得似乎像石头,少女隐忍的抽噎,除了令他厌恶,别无所感。

&ep;&ep;步履不停,即将没入洛霞客府进口时,黑衣男子突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,他本能地侧眸回首,朝后望去。

&ep;&ep;悬在苍穹的天灯,在黑夜里晕开丝丝暖色。斑驳处,身着水色长裙的女子静静立在玉兰树下,就像一撇花影。

&ep;&ep;树上白兰怒放,空气隐约游走着清香。

&ep;&ep;微风拂起她的发丝和袖摆,她轻盈得像是一根羽毛,随时都能随风飘远。

&ep;&ep;她定定看着他,眼瞳有水光。

&ep;&ep;熟悉的面庞戛然闯入眼帘,黑衣男子心口蓦地一窒,久远的记忆如同涨潮的水,徐徐涌上来,汹涌地湮没他四肢百骸。

&ep;&ep;年幼的依赖、短暂的相伴,还有已随岁月消逝的憎恨,全部都重新浮上心头。

&ep;&ep;原来已经二十年了,是的,已经过去二十年了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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