声哭泣声嘶鸣声不断,似有无数厉鬼纠缠他,折磨他多年。

&ep;&ep;现在终于安静了。

&ep;&ep;方子衿缓缓垂下眼帘,睫羽在眼睑打下暗影。

&ep;&ep;“朕累了。”

&ep;&ep;“陛下可要叫龙辇?”

&ep;&ep;“咽气了吗?”

&ep;&ep;吴铮扫了眼地上死绝的人,为了让注视着一切的皇帝放心,探了探林夜然的脖颈动脉和脉搏。

&ep;&ep;“废帝已死。”

&ep;&ep;“还差一个……”

&ep;&ep;自殷昊被关入阴牢,皇帝便不过问殷昊的生死,心知差的那一个是谁,吴铮禀告道:“殷昊昨夜死于阴牢。”

&ep;&ep;青年又长又细的眸子静静地,让人捉摸不透。

&ep;&ep;良久,才发出一声模糊的轻笑。

&ep;&ep;“李……”

&ep;&ep;“属下吴铮。”

&ep;&ep;“你说朕在期待什么?”

&ep;&ep;吴铮后退一步,单膝跪地。

&ep;&ep;“朕以为今日做下了断,会有所不同。”方子衿的眼底弥漫起浓烈的戾气,稍纵即逝,“有何不同呢?”

&ep;&ep;他自问自答:“没有不同。”

&ep;&ep;他半辈子忠于君忠于国。

&ep;&ep;为所谓道义,所谓忠诚,戴上可笑的后冠,护在帝王身侧,踽踽独行。

&ep;&ep;白马银枪,满腔热忱。

&ep;&ep;光风霁月,不可一世。

&ep;&ep;却落得个山穷水断,扼吭夺食的下场。

&ep;&ep;君王无能,邪佞当道。

&ep;&ep;百姓愚昧,随波逐浪。

&ep;&ep;他便把半条命丢进腐烂的算计里,算计人命,算尽天命。

&ep;&ep;而今回首,啼笑皆非。

&ep;&ep;他还在期待什么?

&ep;&ep;“把……”

&ep;&ep;“属下吴铮。”

&ep;&ep;阒然间,吴铮想起陛下只是不记没必要记住的人,却不会犯第二次错,机敏地补上一句:“霸图尚未返京。”

&ep;&ep;方子衿失神的双眸缓缓眨动。

&ep;&ep;“把他二人的尸体悬挂城墙风干,生前做不成鸳鸯,死后成全他们双宿双飞。”

&ep;&ep;“属下领命。”

&ep;&ep;第2章

&ep;&ep;三个月前,原主拿公鸡与方子衿拜堂,病重的靖宣帝险些气死过去,责令原主和方子衿住一处,否则就把她扔回阴沟沟里。

&ep;&ep;原主当时嚣张地问:“等你死了,谁继承你的皇位?”

&ep;&ep;靖宣帝气得吐了一大口血:“滚!老子就是传位给狼子,也不传不孝子!”

&ep;&ep;狼子专指摄政王殷昊。

&ep;&ep;原主讨厌殷昊,也讨厌方子衿。

&ep;&ep;为了再见到小世子宁轩,她不得不忍气吞声,决定以后看到方子衿,就当没这个人。

&ep;&ep;方子衿住进太子寝宫,原主有心给他下马威,责令内务府缩减太子妃用度,授意宫人作践苛待他,明明白白地表现出对方子衿的不喜。每次方子衿回寝宫,都要在殿外站上几个时辰。

&ep;&ep;若非靖宣帝安排一个小太监过来盯梢,方子衿根本进不去寝宫。

&ep;&ep;方子衿对小太监有恩,小太监也处处尽心,把方子衿当主子。

&ep;&ep;原主不高兴,动辄迁怒小太监一回。

&ep;&ep;书中这个时间,方子衿还没黑化,是个伟光正、不记仇的谪仙。

&ep;&ep;林青青稍稍把心放回去,没立刻叫谪仙进来。

&ep;&ep;她数着数,数到一千三,陈霖端着一碗棕黑色的药候在殿外。

&ep;&ep;正值辜月,药碗上蒸腾着白色雾气。

&ep;&ep;陈霖怕来不及,没有用箪笥仔细装点,一双手在寒夜里像是被冷风打出了血似的,红得发紫。

&ep;&ep;林青青瞅了眼殿外三人,目光落在一人身上。

&ep;&ep;他的外表年龄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,身形修长挺拔,深黑色长发,后边束着白色锻带,一身雪衣,月光下的脸庞轮廓清晰,似白玉雕琢,又似一道黑夜里的冰霜风雪。

&ep;&ep;他没有看林青青,目光久久地停留在陈霖身上,打量完他,才慢腾腾地转向林青青,冰雪般的凤眸染着少许幽黑。